“自, 自食其果?”刘广富呆立当场,“小先生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?”
白昭乾看了看天, 掐指一算后,朝右边&30340;那条路一扬下巴。
“喏,自己看吧。”
刘广富定睛一看,指间白昭乾指&30340;方向上走来了几个穿着蓝色制服&30340;工人,手里还提着一个空掉&30340;铁桶。
那工人把桶提&30340;很远, 似乎很嫌弃&30340;样子。
“喂!”刘广富大喝一声。
那几个工人一看到他就惊着了,赶紧将手里&30340;桶往身后一背。
虽然他们不是工头, 但工地昨晚出事今天停工,所有人都知道项目&30340;大老板来这里了, 听说还请了什么大师来看看风水。
而且刘广富穿着打扮&30340;那么张扬,加上那养尊处优&30340;样子,一看就没怎么干过苦力活&30340;。
不是工人,那还能是谁?
大老板呗!
“过来!”刘广富几乎变成了一头咆哮&30340;狮子,他没想到有人敢对自己这片地下手,更没想到下手&30340;居然会是手底下&30340;工人。
都安插到眼皮底下来了,这是多恶毒&30340;居心!
那几个工人小心走近, 四肢紧绷不协调,可见他们有多紧张,等走到刘广富面前, 那为首&30340;将手里&30340;铁桶一丢, 朝刘广富直接跪下了。
“大老板, 求您不要赶我走!”
刘广富哪儿见过这种阵仗, 吓得一蹦赶紧躲开, “喂你小心点啊, 别搞这一套啊!”
白昭乾看了那工人一眼。
中年,儿女双全,家境还过得去,起码能吃饱穿暖,夫妻恩爱,举家和睦。
嗯……是很多人都羡慕&30340;家庭吧。
不过这男人应该是家里&30340;顶梁柱,如果他被辞了,家庭也就垮了……也难怪他反应如此之大。
“说说吧,为什么做这些。”白昭乾开口道。
那男人转头看了他一眼,见白昭乾笑吟吟&30340;,但气势却莫名很强,也拿捏不准他&30340;性格,赶紧解释道:“几位老板,真不是我有什么坏心眼,实在是…实在是累&30340;受不住了啊!”
这话一出,在场&30340;不少人都愣了。
工地上干&30340;基本都是卖力气&30340;活儿,来应聘&30340;人自己心里也清楚,都是打定了吃苦受累&30340;主意来挣一份力气钱&30340;。
能让他说出累&30340;受不住,那必然还有些其他&30340;原因。
刘广富让他详细说说。
中年男人叫王树,就是一个普通工人,&30340;确如白昭乾所说,他家里&30340;情况还不错。
他为人老实,吃喝嫖赌&30340;恶习一点儿也不沾,回到家又有老婆孩子热炕头。虽然工地里&30340;弟兄总说他傻不懂享受,还想蛊他一起去什么地方玩乐,但王树自己心里门儿清,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从来没有碰过。
因此他一家过&30340;&30340;确和和美美,这些年还攒了不少钱。
白昭乾边听边点头,难得啊,是个好男人。
“那这又是为什么呢?”许言彬指了指地上滚远&30340;,散发着难闻气味&30340;铁桶,“自己砸自己饭碗?”
“不是啊!”王树道,“只是这几个月来我们日日夜夜在这儿干活,身体实在顶不住了。”
“日日夜夜干活?”刘广富不解,“干嘛不休息?”
“工头不让啊!说休息了就罚钱。”王树絮絮叨叨地和刘广富抱怨起来,众人听完后,终于知道了事情&30340;前因后果。
原来,因为当时签订合同时确认&30340;那条“越早完工给钱越多”&30340;合约,工地&30340;包工头一直在压榨工人们,要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,本来一开始还是两班人轮流倒,但有&30340;工人实在捱不住就离职了,因此像王树这样&30340;,经常大半夜就被扯起来上工。
而工地半夜装修,也让四周&30340;居民苦不堪言,举报了几次都没用,只能偷偷往施工地里丢垃圾当做报复。
那些工人也不可能从早到晚待在工地里,出门&30340;时候多少会和居民碰上,双方冲突了几次,闹&30340;很不愉快,最后才知道原来两方人都不想这么没日没夜地又钻又敲。
于是就有人想了个办法,说用马尿、石灰和鸡血混在一起可以在晚上招来一些阴物,让人倒点小霉,不管怎么样,起码晚上是能休息了。
“可现在出了人命了,还是三条。”刘广富沉着脸道。
除了昨晚出事&30340;副工头李哥,之前还死了两个工人,全都是副工头。
“大老板,我们真&30340;不知道啊!”王树在另外两个工人&30340;搀扶下站了起来,“这个法子也是旁边&30340;住民告诉我&30340;,就说最多倒点小霉,半夜摔一跤什么&30340;,不会出事。”
结果从死第一个人开始,王树就知道事情可能控制不住了。
人都是有私心&30340;,他也一样,知道事情失控,王树赶紧想将用过&30340;铁桶洗干净,但不知为什么上面&30340;气味就是除不掉。
他们工人住&30340;地方又是大通铺,人挤人,每天都有人和他一起上工,根本没机会单独把东西扔了。
直到今天听说刘广富带着个大师来了这里,王树才决心一定要把这些作案工具销毁,没想到正巧碰上,被抓了个正着。
王树低着头沉默,一副任凭处置&30340;样子。
刘广富烦躁地跺了跺脚,啧了一声道:“行了,这事儿就这样吧。”
“老板您,您不罚我?”王树不敢相信自己&30340;耳朵。
刘广富道:“这事儿我也有责任。”
他想着尽快完工投入使用,没想到包工头那边会趁机压榨,现在倒好,心急吃不了热豆腐,出了几条人命,这进程肯定得拖了,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以后&30340;生意。
仔细想想,这不就是白昭乾刚刚说&30340;那四个字:自食其果么!
想起自己刚刚对白昭乾&30340;态度,刘广富心中直上火。
他这回是真瞎了眼,有眼不识泰山了!
刘广富回过头,看了看一旁面色沉郁&30340;神师,最后还是转向白昭乾道:“白小先生,您看这……”
白昭乾秀气&30340;眉毛一扬,道:“这种诅咒方术我不太了解,刘老板不如问问神师?”
刘广富呃了一声,转头:“神师……”
那神师看了白昭乾一眼,知道他是在卖自己面子,面色稍缓,也不再拿腔捏调了,解释道:“&30340;确如这位王姓工人所说,这种诅咒人&30340;方法并不致命,最多就是气运低一阵儿。”
“可是我这儿已经……”刘广富激动了一瞬,便反应过来了,双目瞪圆,“两位&30340;意思,莫非还有别&30340;原因?”
白昭乾呵呵一笑,抬眼看向那神师,后者也正看着他。
不需要交流,双方都知道对方跟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。
刘广富注意到两人&30340;表情,小心翼翼地开口:“二位大师?”
“现在还看不出来。”白昭乾从坐着&30340;地方跃下,拍了拍裤子上&30340;尘土,“晚上吧。”
刘广富激动:“晚上就能抓到吗?”
“那也不是。”白昭乾看了他一眼,突然眼神一变,阴恻恻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,“夜半三更,百鬼夜行。”
刘广富吓得一激灵。
“嘿嘿。”白昭乾看着他&30340;反应直乐。
那神师也赞同地点点头。
抓鬼什么&30340;,当然是晚上容易。
“对了,你们说……之前死&30340;是副工头?”刘天突然问王树道。
王树点点头,回答:“是啊,已经死了三个了,要不是钱多,死第一个就招不到人了,很多兄弟早就辞职不干了,说这儿闹鬼呢。”
“那工头呢?”
王树眨眨眼:“工头……对啊,工头好久没见到了。”
“哦?这就有意思了。”白昭乾笑眯眯地在旁边说道。
刘广富急忙追问,在王树&30340;努力回忆之下,他终于想起来,他们这个工程&30340;包工头似乎从项目开始就没再出现过了,所有&30340;事情都是副工头说了算。
许言彬悄悄凑过来:“昭昭,你说那工头会不会是知道什么啊?”
白昭乾呵笑一声,“指不定呢。”
……
现在离晚上还有一点时间,忙碌了一下午又到了饭点,刘广富热情地说要请白昭乾他们吃饭。
白昭乾刚想答应,却被许言彬拽住了袖子。
白昭乾不满地看着他,那意思:有人请吃饭诶!
“你急啥,咱俩自己去吃。”许言彬拉着白昭乾走到一旁,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,“我姨夫好面子,每次请吃饭永远都是又贵又不好吃,而且分量还少!!”
白昭乾:!
那可不行!
“那个,姨夫。”许言彬回过头,“我和昭昭自己去吃吧,你们吃你们&30340;。”
“那怎么行!”刘广富立刻回绝,还以为是白昭乾还在生他刚刚态度&30340;气,找个借口想走。
那绝对不行!
“白小先生,刚刚确实是刘某有眼无珠,还请……”
白昭乾立刻:“我们吃完饭就回来!”
刘广富眨眨眼。
那好像还行?
不过出于客气,他还是道:“三个人也是吃,五个人也是吃,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就你们三个人吃吧!”白昭乾率先一步抢答,在刘广富还要开口说话前,立刻道,“啊我们就不用啦我和言彬自己去吃谢谢叔叔886。”
看着一溜烟跑了&30340;白昭乾和许言彬,刘广富下意识地伸出了尔康手。
等人走后,刘广富讪讪地收回了手,对着一旁沉默&30340;神师,恭敬地道:“神师,您一起吧?”
“带路吧。”神师随口应了一句,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白昭乾他们&30340;背影。
这是在干嘛?
……
白昭乾和许言彬溜之大吉后,先去买了杯奶茶,顺便利用自己无辜&30340;大眼睛,眨巴眨巴到奶茶店&30340;小姐姐帮他把纸吸管换成了塑料&30340;。
“怎么样,我们去哪儿吃?”
这地方离学校那边远,因此白昭乾也不可能回家一趟,剩下&30340;几个小时估计都得在外边消磨,要是不找点事儿干能无聊死。
“等等哈,我问问。”许言彬一手拿着奶茶,一手拿着手机打字。
“问啥?”白昭乾正孜孜不倦地吸芋圆呢,闻言抬眸望了一眼,顿时蹦了起来,“喂!你别……”
话音未落,许言彬已经把打好&30340;消息发过去了。
“哇昭昭你干吗这么激动啊!”许言彬赶紧捂住差点被白昭乾撞飞出去&30340;手机。
白昭乾瞪着许言彬,大声质问:“你干嘛发消息给封弑?!”
“怎么了?”许言彬没懂白昭乾干吗突然那么大情绪,“为什么不能发啊?”
白昭乾立刻哑火了,眨眨眼,嘀咕:“也,也不是不能发。”
许言彬狐疑地看着他。
“你俩吵架了?”
“什么吵架啊!”白昭乾矢口否认,“我俩关系正常得很。”
就是有些迷之尴尬。
“我们自己吃不就得了,你干嘛喊他。”白昭乾望了望天,不自然地伸手摸了摸鼻子。
许言彬嘿嘿笑了两声:“前两天stea打折,我买游戏把零花钱用光了,刚好小表叔&30340;公司在附近么,让他出来付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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