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样一个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的冷艳女子,却说出了这样令人为之一振的话。
在陆廉过往这么多年的生命中,从未有人告诉过他,生命本该平等。
他被人奉承着、簇拥着,同时也轻视着、鄙夷着。
不过是因为他有一个手握至高无上权力的父亲,却又有一个身为人下人的母亲。
他刻意地张扬,显示着自己皇子尊贵的身份。
又刻意地回避着自己有过那样一个为人所不齿的母亲。
骨子里极度自傲,又极度自卑。
他一直以为,这世上的所有人,都是捧高踩低的,都只会阳奉阴违地一面阿谀奉承着上位者,一面又在暗暗地唾弃那些无法超越自己的人。
可沈若初,让他看到了不同。
他生平第一次,对一个女子产生了好奇之心。
陆廉的好奇心沈若初不知道,即便知道了,她也不关心。
因为她眼下要忙的事,实在太多了。
阿斯尔拿来的那幅画像,在征得了他的同意之后,沈若初打算拿给陆逾白看一看。
陆逾白虽也是皇室中人,却并非皇子,不可能是那场屠戮背后的主谋者。
且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,沈若初对陆逾白已然生出了一种信任,她相信陆逾白即便帮不上什么忙,也绝不会因此而带给她和阿斯尔什么忙的。
除此之外,她还命人去了一趟江州,寻找那姓郭的稳婆。
她实在是想弄清楚自己身世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猫腻。
再见陆逾白时,他刚从宫中出来。
裕明帝得知他前些日子遇刺,不由分说便让人将他召进了宫中,一番暗含着关心的训斥之后,直到确定了他安然无恙才肯将人放出宫去。
这个架势,倒是比聿亲王这个亲老子的关心劲头还足。
沈若初和陆逾白照旧约在了望江楼。
小二见到二人便轻车熟路地将人带到了惯常去的厢房。
沈若初一落座便将手中的画卷递向了陆逾白。
陆逾白带着疑惑接过画卷,才展开到一半,脸色就变了。
沈若初不解地看着他骤变的神色,不明白他发现了什么。
又或者是说,这画像上面的人,他认识?
陆逾白打开画卷之后,更是僵住了。
意识到不对的沈若初没有立即开口询问,而是等着陆逾白愣了好一阵子之后,才在他眼前伸出手来晃了晃。
“世子,你怎么了?这画像上的人,你是不是认识?”
陆逾白过了许久才似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。
然而他的回答却瞬间令沈若初陷入了混乱。
“这画上的人,是我母亲。”
稚芸,是他母亲的名字,也是聿亲王府上下一个不能被提及的禁忌。
自陆逾白很小的时候,就知道她母亲的身份是十分神秘的。
他记得她的那张脸,美艳不可方物,这世间一切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来形容她万分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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